君王权贵小粮仓_granary

围城

23:00 苦瓜汁 @Traoh 

心心蓝手评论~



 

【你嘴凑上来,我对你嘴说,这话就一直钻到你心里,省得走远路,拐了弯从耳朵里进去。】

 

 

 

“毕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犬子李权哲。”李权哲毫不掩饰的打量着站在父亲身边那个身着中山装的高个子男人。

 

 

“你好。”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又纤细,李权哲上了一步握住:“你好。”见自己儿子没有平日里放肆无理的模样,李父才放下心来:“权哲你带毕先生转转我们这别院,我去把你母亲叫来。”话音刚落就急匆匆的转身离开,留下刚认识的二人相对无言。

 

 

“毕先生...”“李公子...”默契又生疏的试探里带着探寻,气氛有些僵,毕雯珺嗫嚅片刻后试着打破僵局:“不必如此疏远,李公子想必比我小些,叫我哥哥便是。”

 

 

“雯珺哥,你说话真像个呆板的书虫。”李权哲拿他打趣,毕雯珺心里却有些心虚,他自己知道,在外留洋的这些个日子都是他逍遥快活度过的,哪曾有过一时半刻是在看书钻研,若不是因为结业回国而紧急去买的假文凭,自己早就被嘲笑的没脸见人了。一张文凭,仿佛有亚当、夏娃下身那片树叶的功用,小小一方纸能把一个人的空疏、寡陋、愚笨都掩盖起来。

 

 

“李公子可别拿我这粗人打趣,我这是生性呆板,哪儿会是因为痴迷念书呢。”很快收拾好情绪,不知道李权哲有没有看出来自己刚才的窘迫。

 

 

“雯珺哥你叫我权哲啊小哲啊都行。”李权哲亲亲热热的搭着毕雯珺的肩,“诶哥,你这么好看,有心仪的姑娘了吗。”好一个小孩子心性,和外人倒是熟络得快,毕雯珺心想着嘴上的话也没落下:“暂时还没有。”

 

 

“我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和我试试?”毕雯珺希望能看到身边嬉皮笑脸的李权哲,失望的是,只见到一个神情认真的他。

 

 

“权哲,你我以往都不相熟,仅仅今日这一面,你就草率决定了如此重要的事吗?”毕雯珺试图从李权哲清澈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笑意或者玩味,可除了笃定认真他什么都没找到。

 

 

“何来草率之解?一见倾心罢了。”身后传来李父和李母的谈笑,让李权哲噤了声。

 

 

“毕先生您好,有失远迎。”李母是个穿着打扮考究的女人,裘皮大衣厚实但不臃肿,珠宝装饰纷繁但不艳俗,适当施以粉黛的脸庞看起来明媚动人,但总是给人一种矫揉造作的样子。但这女子的矫揉造作,哪个男人不喜欢呢。

 

 

李权哲看着毕雯珺对自己的“母亲”看直了眼,不管自己有没有资格自顾自的吃起醋来:“阿姨咱们快吃饭吧,我饿了。”

 

 

这所谓的李母不过二十来岁,算下来也与毕雯珺相差不了多少,只是家中贫寒,为了卧病在床的老父母迫不得已嫁进这深宅大院而已。二十多岁正怀春的少女哪里会不喜欢一个有才华有样貌的翩翩少年呢,只是这心里的小鼓打得再响也只能想想罢了。

 

 

毕雯珺何等精明的人,虽是念书不用功,但这人间冷暖人情世故他向来看得通透,这李夫人的身份也万不是他所能肖想的。毕雯珺在脑子里想的入了痴,无意间碰洒了李权哲刚刚给自己盛好的汤。

 

 

“雯珺哥,吃饭还想着你的欧洲洋文字呢?你看你这汤洒出来正好还是个Z字哩。”李权哲非但没有生气还笑着说些俏皮话,这可都在李父眼里看得明明白白的。

 

 

大户人家的墩子都和别地儿的不同,这烧出来的菜像是放了罂粟壳一般叫人吃了还想吃。一顿饭下来,在座皆是撑圆了肚皮,连动也是不敢动。

 

 

毕雯珺帮着拾捡碗筷,看到李母没有遮掩的剔着牙,刚生出的一点儿好感被打得一干二净,那根牙签像一根刺,硬生生的梗在了毕雯珺心口,他倒是愈发看着李权哲顺眼起来。

 

 

“毕先生可在这藤椅上休息片刻,下午让小哲带你去街道上逛逛。”李父所指的藤椅就是那树荫下那把看起来亘古久远的藤椅,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包浆,它看起来特别亮。

 

 

吃饱喝足后瞌睡来得最快,毕雯珺刚闭上眼不一会就打起了轻鼾。但这轻鼾又和别人的鼾声不同,总有那么几分拿捏的意味。

 

 

夏日炎炎正好眠这句话可能不适用于毕雯珺身上,醒来看自己的怀表,才两点一刻,他记得自己是差一刻两点的时候睡的。

 

 

无聊的四处打量这李家偌大的后院,看见了花丛中摇椅上的李权哲,就在离自己不到两百米的地方。太阳光洋洋洒洒的映在他白嫩的脸上,纤长细密的睫毛向上卷翘着,果冻似的小嘴微微撅起,随着呼吸的频率整个身体都在有规则的起伏。

 

 

也许是毕雯珺的目光太过炙热,也许是正午的太阳光线太过强烈,也许是年轻人的活力充沛,当毕雯珺看着李权哲的第十分钟李权哲睁开了眼睛,眼瞳在太阳下有些透明,呈现出漂亮的灰棕色。“好看吗毕先生。”不经意的打了个哈欠,用手随意扒拉了两下头发,抻腰的同时漏出一截雪白的皮肤,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妖精。

 

 

街上很是热闹,卖菜的阿婆和客人一起看秤,客人一直说:“高高的高高的。”;做衣服的裁缝给妆容精致的大小姐量着腰身,吹捧着哪匹布料才能配得上那大小姐的美貌;卖糕点和卖馒头的大婶们今天又在吵嘴,尖利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生疼。

 

 

李权哲握着一串糖葫芦走在毕雯珺前面,一动一动的小脑袋看得毕雯珺有些手痒痒,柔软的发丝穿过毕雯珺手指的同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

 

 

李权哲回转过头来也只是对着他笑,笑得毕雯珺心里像被灌了两大缸子甜蜂蜜。可能是被灼人的温度冲昏了头,牵着李权哲的手在大街上晃悠了一下午,两人一句话不说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不妥之处。

 

 

从街上回到宅子里时,李父李母都不在家中,据家丁说,是去了银行办理什么手续。听说李父李母不在家,毕雯珺胆子就大了起来,牵着李权哲回了卧室就不管不顾了亲了他一口:“小哲今天早上说的话还作数吗?”

 

 

李权哲装作嫌弃的用力揩了一下嘴:“毕先生今天早上不是还在说我草率吗?”黑葡萄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打着转儿,“怎么?就一下午就对我起了贼心了?”李权哲坏心眼的把自己的脸凑到毕雯珺脸前。

 

 

毕雯珺也不是个好惹的主,抱着刚刚被他亲的七荤八素的李权哲就凑到他耳根:“那李少爷要上我这条贼船吗?”逗得眼前人羞红了脸别扭的点头之后才放开了他。

 

 

“我得走了,明天再来找我的小媳妇儿。”李权哲可听不得这种肉麻的腻歪话,逮住毕雯珺手臂就开始嚷嚷:“你是我小媳妇儿。”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李权哲撒泼的样子在毕雯珺眼里都平添了几分可爱,温柔的掐了掐肉嘟嘟的脸颊肉,嘴上却还是说着让人面红耳赤的粗话:“我改天让你知道知道谁是小媳妇儿。”

 

 

“感谢李老先生的款待,鄙人先告辞了。”毕雯珺恭敬的给李父行礼,摸了摸李父旁边靠着门框站的李权哲的头,“小哲下次见噢。”李权哲少见的有些害羞,招了招手就转身向院子里跑,这个毕雯珺,真是个伪君子。

 

 

 

【可是这欢喜是空的,像小孩子放的气球,上去不到几尺,使爆裂归于乌有,只留下忽忽若失的无名惆怅。】

 

 

 

十八九岁正是藏不住事儿的年纪,李父隔转一周就知道了这事儿,起先是不同意,但想着有人能压住这个混世魔王也就放任他们去了,有些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雯珺啊。”毕雯珺天天到李家拜访,经常带些昂贵的蔬果,李家经常给他送上一些上好的茶叶糕点,一来二去也变得非常熟络,“我家小哲平日里被宠惯了你多担待,能让就让他三分。”

 

 

“李老先生您放心,我向来都让着他三分。”毕雯珺嘴上应着李父的话,手上没停的给李权哲削着苹果皮,“我所说的‘让他三分’,不是‘三分流水七分尘’的‘三分’,而是‘天下只有三分月色’的‘三分’。”

 

 

“那最好不过。”初入社会的愣头青给自己如此确切的担保,李父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但看着二人每日如胶似漆的黏在一起,多少松了些警惕。

 

 

李权哲虽说平日里放浪形骸没个正形,但到底出生在这大院深宅里,人情世故心里早就摸了个通透。毕雯珺平日里总和自己黏在一块,但他看他们常去那家夜总会头牌的眼神着实不简单。

 

 

说是头牌倒也不足够准确。他是这夜总会的红人却没跟过哪个客人,只顾自己一心一意跳舞。有不长眼的去招惹他,到头来落了个被打进医院的下场。人人都说,这朱正廷就是朵带刺的玫瑰。

 

 

毕雯珺第一次去那儿是李权哲的表哥生日。表哥叫做丁泽仁,骨相很好长得很是耐看,周身带着军人的正气,身边带着一个略高他一些的男子,有颗鼻尖痣,看着也是温温柔柔的样子。

 

 

他们聊的愉快,倒是冷落了毕雯珺。无意间和台上的朱正廷对上了眼,按传闻朱正廷本该皱着眉头移开视线,这次他非但没有,反而还俏皮的眨了眨眼,毕雯珺心突突的跳得快,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和李权哲一起举杯和丁泽仁喝起了酒。

 

 

那日毕雯珺回到家里,夜深躺在床榻上,意外的发现自己满心满脑都是那个在台上散发魅力的勾人心魂的美人儿。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对自己也有意思,这一想居然让毕雯珺失了眠。

 

 

他去找李权哲的次数越来越少,李权哲不傻,当晚二人的互动他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黄新淳提醒他,他信誓旦旦的说毕雯珺不是见异思迁的人,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自信了。不仅是自信于毕雯珺和他的感情,而且还自信于毕雯珺的定力。

 

 

李权哲不知道的是,毕雯珺在遇上他之前,亦是风流成性四处留情的人物,至于为何在他这儿收了心思,一是新鲜,二是权势对他的吸引,而是不是动了真心,这倒无从知晓。

 

 

所以在夜总会旁边的旅店里遇见他们时,李权哲并不意外。两人会这么快被撞破,这是毕雯珺没想到的,朱正廷紧紧的挽住了他的手臂,看向李权哲的眼神里包含着的复杂内容让人捉摸不透。“小哲,我们..”“好。”李权哲打断了 毕雯珺的话,转身离开的洒脱背影后尽剩下满心疮痍和悲凉。

 

 

 

【我学会了在人海之中带着面具微笑, 学会了一个人安静落拓的陪着寂寞, 学会了即使失去任何人都可以一样淡然自若的活着。】

 

 

 

 

李权哲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整整一个星期了。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以泪洗面沉默寡言,准确的概括了他七天的状况。第八天,李父急得想让人破开他房门的时候,门开了。

 

 

“父亲,我没事。”李权哲的笑脸从来没这么刺眼过,一眼就能刺穿他的强颜欢笑,看见他颤抖着的心脏,脆弱无助又孤独。

 

 

“权哲啊。”李父鼻头有些发酸,“只要你一句话,我就让这毕雯珺永远翻不了身。”“不必了,谢谢父亲。”李权哲表情纯良无害,他觉得爱不爱不是错,“他早晚会明白我的好。”

 

 

毕雯珺在和李权哲恋爱时,借着李家准女婿的身份认识了不少人物,他头脑灵光又油嘴滑舌,倒给别人带来他成就了一番大事业的错觉。那天,他收到了黄家老爷生日贺宴的邀请。

 

 

毕雯珺把李权哲送给他的值钱玩意儿拿去典当了不少,东拼西凑出一点钱去买了一身体面的西装和一双锃亮的皮鞋。难得去了一次理发店,用了油亮的摩丝做了个骚包的头发。

 

 

黄老先生身边站着一群年轻人,毕雯珺定了心神试着加入他们。“黄老先生。”毕雯珺刚叫出这个称呼就后悔了,黄老先生身边的那群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丁泽仁黄新淳李权哲还有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毕雯珺大脑飞速运转,他早该想到了,黄新淳身上的气质绝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能带出来的。黄老先生看着毕雯珺的眼神写满了轻蔑,不满的单音节从鼻腔里发出,毕雯珺羞得想钻进地里。

 

 

李权哲叹了口气,看见毕雯珺难堪他居然还是于心不忍:“介绍一下,这是黄明昊,黄家小少爷。”俊郎的少年似笑非笑的跟自己说了声hello,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的留学生身份,想到这,毕雯珺更是窘迫了。“这是范丞丞。”

 

 

黄明昊跟毕雯珺客套了两句,范丞丞压根没理毕雯珺,手不安分的搭上了李权哲的肩:“权哲,我好想你。” “出了个国回来就这么黏我?”李权哲好脾气的应着这个大自己不到一岁的哥哥的话,终于在那人捏上自己脸颊的瞬间炸了毛,“范丞丞你不许捏我的脸!”

 

毕雯珺有些吃味,前几日还跟在自己身后用黏黏糊糊的奶音叫自己哥哥的人儿,现在怎么能和别人这般亲热,但自己已经没有了吃味的身份,只得尴尬的落荒而逃。

 

 

跳舞向来都是个花销大的职业,朱正廷家境不算优渥,毕雯珺回国后没做什么正事,家里自然也是对他心有不满,早早就断了他的零用,只顾给他每月必需的过活钱罢了。经济负担压的他们喘不过气,压的他们心生间隙。

 

 

平日里毕雯珺忙着四处求职,拜访各种没有实际作用的好友,夜间里他帮别人抄书誊摘为了多赚一点钱给朱正廷花,托了不少关系在银行找到了一份工作,可还是入不敷出。生活得水深火热,毕雯珺也时常在夜半梦醒时怀念李权哲。

 

 

李权哲从来不要求自己做什么,只傻傻的跟他一起,毕雯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见到再喜欢的东西也不多说一句让毕雯珺买给他。毕雯珺累了他永远给他鼓励,毕雯珺突然很想念他每次看向李权哲时对方眸子里的那泓清泉。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某一天毕雯珺下班回家后看着屋里空空的衣橱,他知道,朱正廷和黄明昊走了。

 

 

偶尔有一次,毕雯珺回家取文件遇上了黄明昊,他和朱正廷面对面坐在茶桌前,滚烫的开水冲散开香醇的茶叶,冲不散的是朱正廷眼中的不安和愧疚,冲不散的是黄明昊的胸有成竹,冲不散的是毕雯珺心里的郁结。

 

 

毕雯珺想过去找李权哲,刚到李家大门前就被一辆斯蒂庞克吓退了。早就有传言说李家少爷和范家的少爷定了婚约,在这人人都还没完全进入新思想的年代就传了这样的消息,想来李权哲自己也是真喜欢这范丞丞。

 

 

毕雯珺没再去冒犯,他那天在外面站了一天,他看见李权哲送范丞丞走时两人深情的拥吻,彻底的打击让他心灰意冷,他回到家里一一细数着李权哲对他的好。

 

 

李权哲本就生的极好看又会打扮自己,活脱一个天上的神仙样,总跟着自己叫着雯珺哥雯珺哥,天天腻着问自己爱不爱他,每次吵架也都是李权哲先认错,自己想吃什么他就去买,自己想要什么他都给,就连自己想和他分开,李权哲都欣然接受,怎么想都还是李权哲爱的深。

 

 

毕雯珺穿上了自己最昂贵的一套西装。李权哲大婚,他也接到了邀请,他必须要去,他想要去看着李权哲走向自己的幸福。

 

 

他看着李权哲在别人面前驻足,他看着李权哲在别人面前笑得甜蜜,他看着李权哲和别人拥抱,他看着李父把李权哲的手递到别人手上,他看着李权哲和别人交换对戒,他看着李权哲和别人拥吻,他听见李权哲说以后他会和别人一起面对流言蜚语。

 

 

毕雯珺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李权哲在等他,在等他回心转意,在等他去和他定终生,在等他和他一起过完这一辈子,但是现在梦碎了,梦里的李权哲离开时跟他说:“毕先生,我觉得我等不到你了,我应该去拥抱我的幸福了,毕先生,也祝你幸福,人生苦短,务必及时行乐。”李权哲笑着和他挥手,

 

 

“你看人生是何其的短啊,人世却那么长。”

 

 

 

【你朋友很多,我不配高攀,但是很想在你的朋友里凑个数目。】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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